《资治通鉴》第七十卷 魏纪二曹魏·魏明帝太和元年（丁未，公元227年）【原文】二月，立文昭皇后寝园于邺。王郎往视园陵，见百姓多贫困而帝方营修宫室，朗上疏谏曰：“昔大禹欲拯天下之大患，故先卑其宫室，俭其衣食；句践广其御儿之疆，亦约其身以及家，俭其家以施国；汉之文、景欲恢弘祖业，故割意于百金之台，昭俭于弋绨之服；霍去病中才之将，犹以匈奴未灭，不治第宅。明恤远者略近，事外者简内也。今建始之前，足用列朝会；崇华之后，足用序内官；华林、天渊，足用展游宴。若且先成象魏，修城池，其余一切须丰年，专以勤耕农为务，习戎备为事，则民充兵强而寇戎宾服矣。”【译文】译文太长略【解析】上面材料中的那个王朗就是《三国演义》中被诸葛亮说死的那个。别看他在《三国演义》中死得很憋屈，但在正史中，这个王朗非常有名，在曹魏身居高位影响力不小。上面是王朗劝谏曹叡修建宫殿的一段材料，如果就事论事来说，历朝历代劝谏君主不要骄奢淫逸、珍惜民力的劝谏多了去，王朗这个没啥特殊性。但细细品味，王朗劝谏内容隐藏的一些东西或者说内涵动机很有意思，咱们一点点来挖。王朗劝谏开头，提到了大禹、越王勾践、汉文帝景帝的节俭以及霍去病的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对于这几个例子，王朗这样认为：明恤远者略近，事外者简内也。王朗这么说，对不对？政治正确，满分，谁都挑不出来错。但从经济角度上来说，他们就算做了，宫殿什么的都修了也不至于到王朗说的那种浪费民力影响国计民生那种情况。更何况，要放在现在，政府投资拉动经济还是一种常用的政策呢。所以，问题在于政治上。天子虽然富有四海，但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官僚、士大夫是有天然限制皇权的倾向的。而在修建宫殿问题上的劝谏，其目的就是不希望皇权的扩张与膨胀形成可以使用国家财政和力量来满足个人欲望的倾向与先例。再一方面，皇帝或者上层统治者需要节俭示人，最大的目的还是打造政治信号，虽然说皇帝他一个人一家族消耗不了多少东西，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一旦皇帝或皇族带头奢侈起来，中下层官员会崩坏到什么程度你都不敢想象，而这种压力成本必然会转嫁到底层百姓头上造成社会动荡。再退一步，大家认你做天子，是让你享受来的？是让你肩负责任来的！所以，曹叡修宫殿并不是经济上花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政治问题。但这个东西不能明说，只有包装一下才行。之后王朗继续说的现有的情况。今建始之前，足用列朝会；崇华之后，足用序内官；华林、天渊，足用展游宴。意思就是，现有宫殿完全够用，没必要新建。宫殿的作用当真是用来朝会、居住、宴会、游乐的？还记不记得汉朝修建未央宫时，萧何对刘邦说的那番话：“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宫殿的价值向来不是只有使用价值这么简单，就好比现在的房子，既有使用价值，更有投资价值，住房不炒就是让房子回归使用价值。同理，宫殿有使用价值，更有政治意味。你曹魏说是天下正统，你想要证明需要各方面都发力，要是你的宫殿就小小几个，也不大气宏伟，是没有办法把天朝上国的气势体现出来？从心理学和神秘学的角度，宫殿的恢弘大气也是给皇权镀金、给皇权加成威势和神秘感。要是皇帝和你一样住两室一厅，你还会对皇权有敬畏？所以，单纯只考虑使用价值是够了，但从政治意味来说，可能真的不够。王朗最后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农业搞好、军队搞好，这样敌人就会臣服。敌人臣服不臣服不知道，反正你战场上没打赢，你再强大别人也未必会服气。再说了，王朗说的农业、军事，其实是古代王朝日常工作中必然的一环，不用你王朗提醒说要重视，因为不重视必定会出大问题。关键是什么，大家都知道要重视农业、军事，关键怎么重视农业？怎么整顿军事？你王朗说不出个12345来，那你说那个话就是正确的废话而已。所以，王朗的这个建议，在我看来就是废话，一点用都没有。至于有用的地方，或者说为什么出现在《资治通鉴》中，估计和司马光春秋笔法有很大关系，借古喻今劝谏君王呗。【闲扯】抛开当时的政治环境和历史趋势不谈，王朗对曹叡这番话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能修宫殿、能享乐，但却不选择如此，而是保持节俭，积蓄力量为天下一统做准备。这个其实是王朗想要表达的，只不过对于普通人太过高大，如果还比较接地气的说法就是，吃苦。什么叫吃苦？小时候我的长辈和我说过要会吃苦，但那个时候我不懂，也没多问。后来长大了思考多了，就会问，怎么吃苦？吃什么苦？吃苦为了什么？这些是家长从来没有告诉我的。所以，再看上面王朗对曹叡的劝谏，其实就可以用来解释吃苦这件事。毫无疑问，吃苦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品质，但并不是要你天天如此，而是当你需要吃苦的时候，你能够迅速的进入吃苦这个状态。所以，吃苦是个过程、是个状态，但并不是手段和方法，不是目的，更不是为了吃苦而吃苦，这点很关键。结合王朗、曹叡这事，什么叫吃苦？窃以为，是你为了目标的实现而选择的聚焦。你本来可以享乐，但是你为了实现目标，你选择了俭朴。你本来可以社交，但是你为了实现目标，你选择了忍受孤单。你本来可以消费，但是你为了实现目标，你选择了节约存钱。你本来可以及时行乐，但你为了实现目标，你选择了专注做事。吃苦是克制，把原本你可以用来兑现多巴胺的资源和时间全部用来堆砌到你所要的目标之上。所以，吃苦是建立在你有目标之上聚焦。回过头来看王朗对曹叡的劝谏，不就是如此吗？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吃苦，而不是实现目标和吃喝玩乐同时进行。人很多时候要做成一件事必须要吃点苦头，并全力以赴憋着一口气，一旦你气泄了，想要再续上就难了，倒不如一口气憋着先把事情搞完再说。PS：推荐一个优秀的历史类公众号，很多原创内容值得一读，喜欢的朋友可以加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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